矮冬瓜向窗外扔出电视机,砸死一个路人,于是被关。

丢电视机的理由很简单:因为他在电视购物频道买了一把名叫samurai的刀。隔几天,他们竟然推出加强版。

矮冬瓜,对人命这事儿,似乎无感。饥饿超越对人命的关怀。

矮冬瓜带了一把刀入狱。同层的是带了一本堂吉诃德书的自愿入狱者胡子男。胡子男对矮冬瓜说,出去以后能得到一张文凭。矮冬瓜嘴上不断叨念:他们应该也会给我一张文凭。

矮冬瓜对自身的在乎越超越他人。而他的眼里没有丁点对生命的怜惜。人活下去才有意义。人活下去的意义只是为了活下去,活下去的目的是为了争夺更多生存资源,没有虚情假意。矮冬瓜是彻彻底底的求生生物。在五十层以下,矮冬瓜绑着胡子男,要割胡子男的肉求生。矮冬瓜不杀鸡取卵。他已经有一套计划让他与胡子男活下去:共享胡子男的身上的肉。

不管承不承认体制,矮冬瓜是看透体制,接纳自己短期不能出狱,干净地透露自己求生的欲望,并付诸实现。但,他是理性的。

监狱有333层。最顶五十层狱友仍有饭食,余下的则要嘛挨饿要嘛械斗吃对方的肉。

矮冬瓜在饿了几日后,决定割下胡子男的大腿肉。此时曾被胡子男示好过的女狱友,刀一挥,划破矮冬瓜颈上大动脉。被解开捆绑的胡子男,抓起矮冬瓜的samurai刀,狂捅矮冬瓜。

如果胡子男和矮冬瓜是纯粹的理性人。为了求生,他两互啃食对方的肉活下去的概率,可能很高。这在考虑狱友死去后,可能有更强的家伙成为狱友并制服弱小的自己,轮番啃食可能是最理性的结果。如果有samurai刀的矮冬瓜碰上另一个有samurai刀的矮冬瓜,是否会产生这样的理性决策?不晓得,因为矮冬瓜死了。

胡子男为了活下,吃矮冬瓜身上的蛆。苍蝇下的蛋,成蛆成幼虫。为了胡子男吃着苍蝇的孩子,活下去。

我们不可避免地为了求存,做出伤害。只是在集体认同的伤害,维持自己的生命。道德界限,是模糊的。我以为道德的界限是明确的。

在经历一场求生战后,胡子男在第六层醒来。那不只是可以饭饱,还可以是饕食的享乐。一桌饭菜会在每一层停留,下一层则吃上一层剩下的饭菜。落至五十层以后,基本就剩餐具了。胡子男的狱友是这座牢房的前雇员。因患癌症,决定入狱体验。她呼喊着楼下的人,留点食物给更底层的人。没人理他,直到胡子男说如果不这样做,就撒尿在食物上。

之前对饥饿的恐惧,导致求生本能充斥着大脑,不断索要食物以填满对食物匮乏的恐慌。这是身理,也是心理需求。如果没有之前对饥饿的痛苦回忆,尚可能维持低限度的索取热量。正义和公正,对已经遭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强暴的人儿,应该没有理由要对方恪守道德底线。

前雇员说她患癌症,在下一次更换楼层狱房后,她自尽,胡子男得以啃其肉活下去。

顶层安排食物的设计者们,也是按照规定把该做的都做了。垂直牢房出了什么事儿,那是牢房自个儿的事儿,和自己无关。也不需要知道。好奇心会害死猫,人不应该如此好奇。与好奇心对立的是无条件的接纳。接纳之后,是适应。要改变游戏规则遥不可及,那为何不顺应规定,想方设法活下去,就按照顶层人的规定,想办法活下去。

胡子男越来越认同矮冬瓜。原是驳斥矮冬瓜的残忍,而已经有两个人为他而死。正义显得苍白无力,要做足够多的残忍事儿,道德才有资格降临。

新狱友是一名黑人。他带了一大串绳子入狱,跟上层的人说,求他们拉他上来,帮他一把。上层人戏弄他一番,气得黑人怒之。

胡子男和黑人决定执行一个计划:由他们重新分配食物。目的只有一个,让最底层的人尚能吃上饭。

最顶五十层,不派饭,因为饱食多日,饿一两天应没事儿。

胡子男和黑人救好多人,也杀了好多人。新规则,容许愿意适应的人存货。这多少在嘲讽社会制度的建立,其实是否决一批人,选取另一批人,所谓平等,公正的制度,也仅仅是对于服从他的人而言。所谓道德,也不过是制度下能活下的人达成的集体共识。

在其中一层,黑人认识的导师说,你们要给上层一个symbol,一个象征式的现象。

他们选了一个拥有完美圆形的白色甜品。

他们要顶上人知道,他们打破你设下的规则。能活下去,却不被饥饿蜕变成饿兽的胡子男,只能靠活着的其他意义寻找认同。哪怕他心底已经接纳这套游戏规则。

胡子男要的是什么?

胡子男要什么?

胡子男在找,就像书本堂吉诃德的主角,在他人看来愚昧,但他认为有意义,那行为就充满神性。活得好,活得不好,想活下去是好,不想活下去也是好。胡子男,内心深处,尚存有善良的体温。

他死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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